極端中求平靜

黑暗中,夜燈調得微微亮,暈黃的光照在小兔因曲起而靠近身體的雙腳,隨著環抱膝蓋的手肘,形成一圈奇妙的光影.白皙的腳上,有一片紅,那紅,落下.

小兔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,那是他教她唱的,腦子裡還記得當時的模樣,浮現的色彩還呼呼呼地在腦子裡紛飛刷越,哼出的聲音卻不成調了...手裡抓著的東西匡噹落地,小兔眼睛卻只是失神地看著腳上的一片紅.

沒忘記跟他說晚安,剛剛,還吻過他溫的唇,說了晚安.小兔剛剛替他蓋了被子,那床可是她特地買的高級法國床組,當時貴的令人咋舌,小兔可是說什麼也要買下它當作兩人同居的禮物.那天興奮地從百貨公司逛完回家,兩人提著大包小包沿路嘻笑的聲音盈滿心中,小兔眼中也什麼都看不到了.除了他.依舊依舊,現在如以往.不同的是,出現的不是那笑聲,而是嗚咽.一驚,那嗚咽,正是從自己喉中傳出,怎麼會?

透明的水滴在紅上.

**********************

那天,小兔沒想過,沒想過會這樣撞上.他說要加班的晚上,她從公司過去他那邊,想給他一個驚喜,想陪他加班.想上演一齣甜蜜的小戲碼.提著他最愛的日式便當,跟他最愛的珍珠奶茶,喜孜孜地想像當他看到自己會有多驚訝的模樣,小兔整路都忍不住上揚的嘴角.但是,就在人來人往的辦公大樓門口,小兔一眼看到他摟著一個女人親暱的走出來.想也沒想,就慌忙狼狽地躲到植栽後頭,探出頭,露出眼,想確認再確認.是他是他.接著,兩人,還親吻了.小兔腦中一片空白.只想,我要回家,回家!!

每天都會開心地跟他說晚安的小兔,今天,僵硬地背對著他.而他,卻一點都沒發現的倒頭呼呼大睡.一邊是天下太平,而躺在另一邊的小兔,卻是波濤洶湧不能成眠,滿腦子都是想像跟問號.怎麼會?怎麼可能?怎麼這樣?平日對自已笑得這樣燦爛的他,卻也同樣對其他人親吻?平日對自己那樣溫柔的人,也拿著這個武器四處攻堅?那晚,她不能成眠.

開始,小兔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,說的話作的事,越是在意,越發覺得不值得信任,越是氣憤自己為何傻成這付模樣?連他對著鏡子多摸兩下頭髮,小兔都覺得,他心中正想著別人.但,她不說,小兔隻字未提.她看著,她笑著,她看著他做戲,覺得愚蠢,同樣也是對自己.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上個月,小兔生日,她沒有特別開心,但是她假裝笑得很開心,因為他熱切地要帶她去高級餐廳慶祝.那晚,他大笑著,於是她也將眼睛瞇起來將嘴裂開來.她告訴自己,我是開心的,是的!這些日子的彷彿都可以成真,這些日子的虛偽都會消散.

甜點上來時,巧克力慕斯上有一個閃亮亮的東西,小兔還沒見個清楚,他就開口了:小兔,嫁給我吧!

旁邊,歡聲鼓譟,有男人興奮的笑,女人欣羨的眼神.小兔只感到空空的,但卻嚐到鹹味.是淚.

男人想著那是感動的淚水,驕傲地替小兔拭去了淚,將戒指套到她白皙的指上,親吻著她的臉頰.小兔覺得眼淚苦澀到讓她說不出話.戒指,只是模糊的存在.

******************

黑暗中,小兔覺得越來越冷,空氣越來越稀薄,曲著的腿一片片的紅,滴落地上也成一灘灘.

男人在被窩中睡得熟,一動不動,小兔想,今天也是親了他道了晚安,男人傻呼呼地覺得幸福,傻氣也是好的.她沒說,早上她接到女人的電話,那頭,炫燿地說著她懷孕的宣言,她說,男人是愛她的,說要負責的.小兔只是靜靜聽著,聽著她可悲又驕傲的口吻,自己何嘗不是愚蠢?小兔沒等她說完,掛掉了電話,關機.

從心蔓延的紅,在雙腳在椅子在地上,小兔用手指在紅上畫著圈圈,像剛剛掉落地上那閃亮的圈,一圈圈的只覺得視線模糊.

小兔小小聲地摸著肚子說:對不起,我不能給你幸福,我的寶寶.......